「佐為……」
他夢到了,找了很久的佐為,終於在昨天晚上到他的夢境中了——
夢中的佐為始終不發一語,他告訴佐為他跟塔矢亮對弈的結果,佐為展露出微微的笑容,像是替他高興他終於真正跟塔矢亮對弈到了。
「佐為……你離開的時候也是像現在帶著笑容的嗎?」
佐為沒回答,但卻將手中的扇子拿到他的面前,似乎要將追求神乎其技的理想轉交到他的手裏。
看著佐為將扇子拿到他面前,他看了看扇子又看向佐為,他明白了,這就是佐為的回答。於是他伸手拿佐為交給他的扇子,在接過扇子的瞬間,夢醒了。
但在醒來的瞬間,他看到了——佐為那令人懷念的笑容。
淚水滑落兩旁的臉頰,他靜默了一下,像是決定了某件事情似,他舉手擦乾淚水,露出堅定的眼神。
做完盥洗的動作,他便下樓去準備上學去。
「媽!我上學去了!」
「等一下,你早餐還沒吃啊!」
他聽到母親的話,原先走向門口的腳步,便轉向為飯廳,他囫圇吞棗的快速的將早餐解決掉。
「無周勒(我走了)!」滿口的食物,讓他說出的話,有點模糊不清。
「路上小心啊!」看著兒子衝出家門她不得搖頭。
佐為接下來就交給我吧!
今天的早晨,充滿了新的希望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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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年後——
因島,本因坊秀策墓前。
一位頂著金髮的年輕人,右手提著裝著水的木桶,左手捧著一束鮮花,站在秀策的墓前。
他將花束放到墓前,木桶在地上,拿起木桶裏的杓子舀了些水淋在秀策的墓碑上。把杓子放回木桶後,他便雙手合十項秀策祭拜。
自從佐為離開的那天起,每年的五月五日,他便會到因島來祭拜秀策。
雖然是來祭拜秀策,但他最想的還是看能不能在碰到佐為,他有好多好多的話跟佐為說。
但……每來一次就失望一次啊!
明知不可能,但他還是抱著希望,因為他有預感,他跟佐為一定會在相遇的。
祭拜完後,他便離開墓地,到因島其他的地方逛逛。五年來這裏的變化並不大,但因最近圍棋的盛行,碁會所倒是增加不少。看了一下手上的錶,發覺快到中午了,於是他打算找間餐館填飽肚子。
「藤原佐為!」
當他發現一間餐館正想走過去時,他身後冒出一聲巨吼,路上的行人都因這聲怒吼,嚇的都停下腳步,而他卻愣住了。
佐為……
他沒聽錯吧!有人在叫佐為的名字!
是佐為嗎?真的是佐為嗎?
他馬上回頭過去看,想確定是不是真的是佐為,但他只看到一位婦人正在一間碁會所的門口跟一位小孩拉扯,哪裡有佐為的身影。
失望的感覺從心底冒出來,他該知道的,不是嗎?
「你還不放手!」那名婦人硬是要把那小孩托出碁會所。
「不要!我要下棋啦!」小孩的雙手緊緊抓著門框,說什麼也不放手。
「都已經中午了,你還不回家吃飯!」
「我不餓!我要下棋啦!」
「又是藤原家的小孩,這已經是第幾次啦!」
「藤原太太還真是辛苦,但每次都聽到她東河獅吼的聲音,還真有點受不了。」
已經習以為常的附近鄰居,圍在一起看熱鬧,當飯前的開胃菜。
藤原……那他剛才真的沒聽錯!
但是,沒聽錯又怎樣,他只是跟佐為同名同姓的小孩,並不是佐為啊!
等等,該不會……
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中,但他隨即搖頭否決掉,他一定是太想佐為了,才會有這樣的想法。
但他接下來所聽到的對話,卻讓他無法再堅定的否決剛才所閃過的念頭。
「從上次他爸爸帶他到這裏後,他根本就是每天來報到。」
因為已經到中午時間也沒什麼客人來,所以碁會所的老闆也加入話家常的行列。
「藤原家的小孩真的那麼喜歡下圍棋啊?」
「可不是嗎?如果不喜歡哪會每天都到我店裏報到。」
「那你覺得小佐為的棋力如何啊?」
「連我都輸他,你說呢?」碁會所的老闆據實以答。
「真有那麼厲害?」他曾跟老闆下過棋,他還輸他呢!如果連老闆都贏不了,那藤原家的小佐為可真厲害啊!
「要說他是神童也不為過,只不過在我那看客人下棋,就能無師自通,真是可怕的天份啊!」
「哇!聽老闆這麼說,害我也想跟小佐為下一盤棋看看。」
會是他所想的那樣嗎?
聽到那些對話,他之前所懷疑的,彷佛就要成真了。
到底是不是呢?他好想確定一下,確定他到底是不是?
但如果不是呢?那他不就又要失望一次。
他一直反復的掙扎著,最後他終於做了決定,他決定要試一試。
做了決定之後,他便走向還在門口拉扯的母子。
「呃……伯母可不可以打擾一下。」
「啊?」就趁母親這樣一愣,小佐為便趁機躲到碁會所裏面。
「藤原佐為!你還敢給我跑進去!」說完又準備進去抓人,卻被他給攔住。
「你擋著我做什麼?快點讓開!」
「伯母你先聽我說一下。」
藤原太太才不管他要說什麼咧!她只想把她家的小鬼抓回家吃飯。
她拼命的想進去,但他就是不讓步的堵在門口,不讓藤原太太進去。
「好吧!有什麼話就快說吧!」一直被他擋住進不去,藤原太太只好答應聽他說。
「請你讓我跟他下一盤棋。」
「我……」
看藤原太太想開口阻止,他便趕快搶先出聲。
「只要一盤,就真的只要一盤,而且我還可以幫你勸他回家吃中餐。」
「這……」藤原太太看著他有些猶豫。
「拜託!」他彎腰向藤原太太拜託,希望她能接受。
「好吧。」既然有人要幫她,那她何不答應,這樣她也就輕鬆多了。
「謝謝!」他向藤原太太道謝後,便立刻轉身進去碁會所。
而剛才在一旁看熱鬧的人,都覺得好奇,所以便紛紛一起跟進碁會所裏去。
他一進碁會所裏,便看到小佐為坐在最角落的位子,一個人下著圍棋。
他做了一個深呼吸,讓心情稍微平穩一下後,便向小佐為走去。
「小朋友一個人下棋啊!要不要跟我下一盤呢?」他以輕鬆的口吻問小佐為,但他的心其實是緊張的要死。
小佐為只是抬頭看了一下,便又低下頭去排他的棋,根本不想理站在他旁邊的人。
喝!這小子居然不甩我!哼哼!等下要你好看!
暫時壓抑下被忽視的怒火,他繼續裝作不以為然的跟小佐為”魯”下去。
「一個人下多無聊,還是跟我下一盤,保證你不會喊無趣的,怎樣?」
「你又贏不了我。」言下之意是說,不管怎樣他都會輸他,所以他何必浪費時間跟不認識的人下棋。
這……這小子……
新仇加上舊恨,我要你死的很慘!
「那你要不要賭看看啊?看看我是不是能贏過你,如果我贏的話你要答應我一件事,若我輸的話你也可以要我做一件事。」雖然他的臉上在冒青筋了,但還是硬逼自己要面帶笑容。
「我才不要!」
「喔!我知道了,原來你是怕輸給我啊!早說嘛!沒到你那麼膽小。」
「我才不怕呢!」
生氣了吧!就不信你不上勾。
「那要不要跟我下一盤啊。」
「下就下!誰怕你!」小佐為果然還只是個小孩子,一下子就被他給激怒了。
小佐為將棋子收拾好後,他也在小佐圍的對面位子坐下來。他將裝滿黑棋的盒子放到小佐圍的面前,正要將裝白子的盒子拿到他自己面前時,小佐為卻將裝黑子的盒子推回去。
「我要下分先!」
「你確定?」
小佐為以“你不要瞧不起我的眼神”看著他,既然小佐為那麼堅持那他也只好依他啦!
「那就下分先。」
猜完子後,小佐為拿黑子,他拿白子。
看熱鬧的人全圍在他們兩個邊,好奇的看著他們兩個下棋,藤原太太也不例外。
「請多多指教。」
「請多多指教。」
喀啦!
一聲將棋子放到棋盤上的聲音,開啟了這盤棋的序曲。黑子和白子交錯的在棋盤上開戰,棋盤上的空地逐漸的減少中。
但……他的心中卻起了一陣漣漪……
看著小佐為在棋盤上的下法,他的心也慢慢的激動起來。直到小佐為將棋子下在某一點,一滴淚水從他的眼中滑下。
一樣……是佐為的下法,這是佐為的棋!!
終於找到了……
佐為,我找到你了。
「喂!你是知道會輸給我所以先哭嗎?早就跟你說了,你還硬要比。」所以說嘛!早就說不跟他比的,好討厭的人。
啪啦!
他的某條神經好像斷裂,青筋又浮現在兩旁的太陽穴上,舉起手用地的將淚水擦幹。
原本他還沉浸在感動之中的,但卻被小佐為的話給拉回現時之中。他居然忘了,就算現在確定他是佐為轉世的,但個性卻差個十萬八千里。
但……愛好圍棋的心卻是一樣的,也只有這項一樣!!
好小子,看我怎麼修理你!!
「我是在幫你哭,可憐你等下就要輸給我啦!等下輸的時候可別不認帳,還記的打賭的是吧!」
「我才不會輸!也不會哭!」小佐為堅定的反駁他,他才不會輸呢!
「那可不一定喔~~」他故意用戲謔的語氣說,就是要小佐為的怒火更高漲。
「輪到你了,你到底下不下!」
「下,當然下啦!」說完便把白子下到棋盤上。
這佐為轉生的小鬼,棋力還真好。無師自通,還能有這樣的棋力,可見他的資質真的不錯,幾年後肯定會刮起一陣旋風的。
但是,目前還是比不上他。
終盤結束,是他勝了小佐為。
「哇!」旁觀者對於這樣的結果都很訝異,沒想到這個金髮少年實力如此堅強,能打敗他們的小神童。
「沒想到,小佐為居然輸了。」
「這少年還真強。」
原本寧靜的碁會所變熱鬧起來了。
「我……居然輸了……」
可惡!!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比他強。
「說吧!」
「嗄?」
「我輸了不是嘛!你要我做什麼事?」
這小子……還不錯嘛!
「也沒多重要,只是要你答應我乖乖的跟你母親回去吃飯,當然不是只有今天,而是以後都要準時回家去吃飯。」
「就這樣?」
「沒錯!就這樣而已。所以乖乖回去吃飯,我也得去吃中餐了。」
他起身就要往門口走出去,身後冒出小佐圍的聲音。
「我答應你!不過我要打倒你!」小佐為向他下戰書,下次他一定要贏他。
走到門口的身體停住,他轉身跟笑著跟小佐為說:「那你可別忘了約定,我會每年過來一次等你來挑戰。」
在關上門的前一刻,他又丟下一句話:「儘管放馬過來吧!」佐為……
佐為……能在見到你真好。
「咦?」在所有當事人都走光之後,碁會所的老闆發出一聲疑慮的聲音。
「怎麼了老闆?有問題嗎?」旁觀者甲問老闆。
「沒有問題啦!只是覺得剛才那位少年很眼熟,好像在哪看過?」
「老闆你也這麼覺得喔?我也覺得他很眼熟。」旁觀者乙也在一旁附和著。
「在哪咧?到底……啊!」老闆像是想到什麼似的,狂翻放在櫃檯上的圍棋週刊。
「找到了!在這裏!」在一陣找尋下,老闆總算找到他要的數據了。
一堆人都為到老闆身邊看他手中的圍棋週刊,他們都想看看那位少年到底是何方神聖。
「原來他是職業棋士,難怪這麼強。」
「而且他前幾天還贏得本因坊的稱號。」老闆又補充說明。
熱烈的討論持續著,往週刊看過去,上面寫著:
在經歷一場場的歷練下,今天本因坊的位子終於由挑戰者奪冠,新任的本因坊——進藤光。
--END-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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